何止是被杀,张定坤不想告诉他内情,只含糊道,“巡捕房根据死亡时间推测,应该不是郭三下的手,很有可能是他包养的那个幸官。”
幸官?方绍伦回想起他在宴席上见过一次的那个戏子,容貌娟秀,意态殷勤,“他为什么要杀玉莲?”
“谁知道呢,他卷了郭家一笔钱财跑了,这会正全城通缉呢。”长年被虐待欺压的人,大部分就此消亡。极少数会心理扭曲,转而成为施虐者,张定坤不愿意让他家大少爷听到这些不堪的内幕,从他手上拿过报纸,搁到一边,转而说起白慧玲的事情来。
调查仍在进行,但郭冠邦的遗体已被连夜运回定城,风光大葬。而白慧玲的遗体停在警备厅的停尸房,无人敢去认领。
“多亏警备厅的巡捕还算有些血性,据说持枪对峙,才免了白小姐遗容受辱。”张定坤慨叹道,“郭家这回吃了大亏,自然不肯善罢甘休。”
“他们还不肯罢休?”方绍伦目龇欲裂,“还有没有王法了?”
“郭家这次不止送了郭三的性命,沪城的生意也大受影响,商场上风向骤变,经济上的损失难以估量。”张定坤又叹又赞,“白小姐真真了不得,订下婚约后,郭三应该毫无提防,她利用自己打理生意之便,将白家能动的产业淘换了不少金银。又依娘家人不送亲的旧俗,在婚礼前一天晚上,便将她母亲及两个弟妹送上了西行的邮轮。郭家再能耐,手也伸不到欧洲去。”
“白小姐所诉毕竟毫无证据,只有一面之词,郭家要求白家将剩下的产业赔付给郭家,白家那些族亲都想分一杯羹,这笔官司还有得打。”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方绍伦恨恨道,“白家族人想分好处,却没人敢认领遗体?”
张定坤点头,“都知道郭家正在气头上,要杀鸡儆猴立个威,谁会当这出头的靶子?”
“我当。”方绍伦拍着桌子,“我认白小姐当朋友,为她收敛是应有之义,我爹也不会为此责备我。”方学群行走江湖多年,常把“义气”二字挂在嘴边。
张定坤看着他激愤的眉眼,抬手轻拂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今晚约了伍爷吃饭。这事伍爷出面是最好的,他仁义之名传遍江湖,郭家想走海路,难免要敬他三分,等我回来再说。”
他拿起帽子,准备出门,方绍伦拉住他胳膊,“我跟你一块去?”他颇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总觉得那些混帮派的都不是好惹的。张定坤与白慧玲毫无交情,此举全是为他。
“不是为你,我对白小姐亦有钦佩之情。”方绍伦未曾说出口的话,张定坤看他眼神就能猜到。“你别去了,伍爷酒量了得,我都喝不过他。而且眼光极其锐利,咱俩一块必定要给他看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戴上帽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径自去了。
方绍伦愣在那里,好一会没有回神。张定坤歪缠着他,他极不乐意,如今摆出一副避嫌的姿态,他又满心不是滋味起来。
他突然想起来,唐四好像说过,伍爷想招张三当女婿来着?
第48章
晚餐厨子仍是做的淮扬菜,本就寡淡,方绍伦扒拉几口,扔下了筷子。抓着报纸杂志一顿乱看,挂钟敲了十下,张定坤仍未回来。
他跑上去洗了个澡,把每一件事情都拖出平时的两倍速,依旧不见人影,等得百无聊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热吻将他扰醒,他勉力睁开眼睛,张定坤在那里拉扯着衣服,颇有些急切的压过来,满身酒气弥漫,“绍伦,绍伦,”他咬着他的耳垂含糊不清的低唤,“让我进去,求你……绍伦……”
确实隔了好几天了,方绍伦被啃得喘起来。相当具体的感受到了他的急迫与渴求,可是之前的步骤不进行,即使他肯,也容不下他。
他跟他咬着嘴,低声道,“要不让我来吧?”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玩意跟身胚成正比,他是要秀气多了,前奏能适当加快点。
张定坤一腔激情瞬间冷却,酒都被吓醒,只能借酒装疯,“我们先洗个澡……”他搂着肩背和双膝,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
方绍伦被这搂抱的姿势弄得羞耻之余,又被狗东西的力气小小的震惊了一把。原来之前打闹,他确实是留了余地的。
浴室里满满一浴桶的水犹有余温,他被“噗通”一声扔桶里,“你他妈喝醉了吧!”他手忙脚乱扒拉着脸上的水珠,张定坤顺手打开热水管,长腿一跨,挤了进来,在“咕嘟咕嘟”的水流声中向他靠过去,搂着他肩膀,“绍伦,我们有多少年没有一起泡过澡了?”
醉语含糊,满带留恋的意味,方绍伦不免也在记忆深处翻找起来。他八九岁时总觉得府邸的浴室有些过于阔大了,光线也不甚明亮,偏偏喜欢听鬼故事,多半是茅厕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或者浴室里突然钻出一条蛇……所以,他泡澡的时候是一定要人陪的。
张三担此重任,狗东西开始还恪尽职守,在一旁站着守着,后来就很不客气的跟他坐一块,方绍伦嫌挤,他还要辩解,“我就占这么点地,我又不嫌大少爷洗过的水……”
方绍伦一向好唬弄,打过两次水仗以后就不嫌他了,张三每次都多拎一桶热水在一旁备着,给他洗头发、擦背。
后来他调到方学群身边,要跟着出远门,临走前还给他雕了一只小木船和一只木鸭子,“大少爷你泡澡的时候让它们陪你玩,不要害怕。”
事实上,张三走了,后面的长随都比他规矩得多,方绍伦泡澡的时候会毕恭毕敬站一边递香胰子、毛巾把子。
张定坤在氤氲的热气里,向靠在浴池壁上的方绍伦压过来,双唇之间隔着一线距离,质问他,“那木船和小鸭子呢?”
“早不见了。”
“我雕了十几个晚上,刻刀把手都划破了……”张定坤装醉装委屈,“你要赔我……”
这要赔,那要补,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压他,大少爷是个爽快人,念在他奔忙的份上,主动啃他满漾着酒意的唇,“想弄就弄,哪那么多废话!”张定坤露出得逞的奸笑……
当两人间的距离变为负数,他埋首在他颈侧,满足的叹着气,“让我死了算了!”
这澡足足洗了一个时辰,热水一直不停,丝毫不觉得冷。但是浴室排水不及,将卧室的地板漫了个透,赵文赵武扛着拖把上来一顿飞舞。
尽管两兄弟缄默不语,方绍伦还是羞于见人,一整个埋入被窝里。等他俩走了,张定坤把他拖出来擦头发。
他酒已经醒透了,腰间扎着浴巾,裸着坚实的胸膛,手指缠着干毛巾,一遍遍穿梭过乌黑浓密的头发,“湿头发睡着可不好。”他自觉能干,但不晓得大少爷满不满意?侧耳问道,“肚子还胀不胀?我给你揉揉。绍伦,到底怎么个胀法?”
明知故问!
肚子里戳了根甘蔗的感觉确实不怎么舒服,但这甘蔗成了精,很有些苦尽甘来的手段。
方绍伦瞪他一眼,“你都忘了是吧?来,再让我戳一次!”
张定坤深感挖坑挖到了自己脚趾头,“咳,把我整那么惨怎么可能忘,但是我……好像没有……感觉到……”狗东西十分擅长明面上褒奖暗地里打压。
“我很差?”大少爷顿生比较之心。
“没有,”张定坤瓮声瓮气道,把他搂怀里,擦着脑后的头发,方绍伦因此看不到他脸上心虚的表情,只听到耳旁的低语,“大少爷厉害极了,就是……”似乎踌躇不敢说。
方绍伦转头扯他耳朵,“就什么?”
“快……快了一点。”
方绍伦先是傻眼,继而脸红,他都三回了,他还一回未到位,委实是……快了点。
他不由得拍打着被褥,“胡大哥家的马场很该请你去,种马都按你这个操作来,不愁没小马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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