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张定坤在他面前耍横,他就像纸做的老虎,看似张牙舞爪实则杀伤力有限。
但他一副委屈的腔调、受伤的表情,倒让人有些吃不消。
他又不是女孩子,难道亲个嘴还想要他负责不成?何况每次都是他主动凑上来的,他只是没有拒绝罢了。
至于为什么没拒绝或者说拒绝得不彻底……
方绍伦不能否认,年岁渐长,他对这档子事的兴趣日益高涨。
少时也读过几本诗书,柳永在词里头写,“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到底怎么个翻法?他实在好奇得很。
王实甫在《西厢记》里头写“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这个描述颇为具体,但他不敢去想象跟女孩子做这事,未免太过于亵渎。
再读到《醉春风》,里头有一句“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好吧,他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当张三臂儿相兜,唇儿相凑的时候,他忍不住试探着把舌伸了过去……
简直就让人……神魂颠倒!
脑子里白光闪现,像小时候生了病一般,烧得人昏头胀脑。
但因此说沉醉……沉醉这事他得认,但绝不能承认是沉醉这人!
从小到大,他玩啥,张三这狗东西都能配合得极好,这事上头也一样,勾缠搅绕,吞舔吮嗦,弄得人怪怪……不好说!
总之,狗东西如果觉得吃了亏,他自己要负大半责任。毕竟,他不主动凑上来,方绍伦再好奇也没胆去尝试。
大少爷不晓得亲嘴这事也讲究天赋和技巧,坐在浴桶里凭空揣测,若有个女孩子愿意……,想必也不比张三差?说不定还要更好些。
在东瀛的时候有不少女生向他示好,像三岛春明的妹妹,美丽的三岛惠子小姐就曾与他同游鹿苑寺赏枫叶,还去银阁寺吃过一次斋饭。
可他和三岛春明是好兄弟,看待惠子小姐就跟颖琳差不多。
如果不是上船那天,她穿着和服踩着木屐跑到他跟前,颤巍巍的流眼泪,娇弱的声音问他,“绍伦君,您愿意娶我为妻吗?”他压根没察觉到惠子小姐对他有爱慕之心。
这些小姐们可爱是极可爱的,就是委实太矜持了些。
倘若有女孩子主动来亲他嘴,那他必然是要负责的。
即使他爹临行前特意叮嘱不能娶外国女人,估计也只能冒大不韪,先娶再说了。
由此可见,某人千方百计把他家大少爷从东瀛弄回来,生怕他在异国他乡娶妻生子,实在是及时的高招。
大少爷此刻烦恼不已。
三年前他远赴东瀛,就有张三不依不饶的因素,没想到过了三年,他还这么夹缠不清,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没有讨到一门婚事。
他叹了口气,从只剩余温的水中站起身,裹上睡袍,擦干头发,等靠坐在床头,袁闵礼还没有回来。
方绍伦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近午夜了。
随手拿起一本小说来看,却是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断鸿零雁记》,可以简称为一个和尚的爱情故事。文中写了些京都旧事,他不觉也就翻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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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魏公馆要离得更近一些,袁闵礼先送魏家两姐妹再送关太太。
魏静怡下车时,娇声道,“闵礼哥哥,是明天中午的火车么?那你可要早些来接我们,行李很不少呢。”
“放心吧,误不了时辰。”袁闵礼温和答道。
等小汽车停在公馆的大门外时,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刚好十二点整。
他转过面庞向旁侧淡笑道,“关太太这么晚回去,家里人也不着急?”
魏氏姐妹坐的汽车后座,苏娅萍便坐在副驾驶。
娇媚的脸庞隐在黑暗当中,公馆门外昏黄的路灯折射在她颈上圈着的法国细绒围巾上。
她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急什么?”径直从银丝手袋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取出细长的一只在烟盒上敲了敲,放到嘴里。
袁闵礼点燃了打火机,凑到跟前给她点上了烟,两人目光交汇,她的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袁闵礼退回身,将车熄了火,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乌迷的夜色。
苏娅萍呼出一口烟雾,曼声道,“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嘛?”
袁闵礼愣了片刻,仍旧目视着前方,“娅萍,我大概要结婚了。”
他的声音低沉,细听又似乎带着点怅惘。
“哈,恭喜你。”苏娅萍笑得略显夸张,转头问道,“是两位魏小姐中间的一位吗?就下车时跟麻雀一样说个不住嘴的那一位?”
袁闵礼低头不答,过了片刻才说道,“你觉得哪一位更顺眼些?”
他这带了一点询问的口气,让苏娅萍心头泛起的嫉火瞬间就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酸涩,从心房深处细细密密的涌出。
她怔愣了片刻,才说道,“哪一位都好,都是有福气的。”静了静又续道,“只有我是个没福气的……”
袁闵礼止住她幽怨的话语,垂头道,“是我没这个福气。”
片刻之后,又用略含担忧的口吻问道,“娅萍,你这么晚还在外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探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旁侧的门房里漏出昏黄的灯影,一侧的角门倒还开着。
苏娅萍轻哼了一声,“谁会管我死活?他如今只要抱着那根大烟枪就能过日子。还有春桃在一边小心伺候着,才不会管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袁闵礼悠悠叹了口气,“你怎么跟白慧玲绞到一起去了?她到底做了舞小姐,你跟她一块儿交际,只怕于你名声有碍。”
“名声?我还要什么名声呢?”苏娅萍优雅的喷吐着烟圈,展露着少妇的成熟风韵。
“娅萍。”袁闵礼伸手,摩挲着她的手腕。
苏娅萍便如晒了太阳的麦芒一般,柔软下来。
过了片刻,她柔声道,“关家和苏家都想接手白家原来的生意。白慧玲如今又是郭三爷心尖尖上的人,几句流言蜚语没所谓,只要能得实惠。”
袁闵礼摇头道,“能得什么实惠?白家如大厦将倾,她一个弱女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
苏娅萍哼笑道,“郭三爷想娶她当三姨太,只是她还没有下定决心。她原来多心高气傲的一个人,你大概也是知道的。要真做了人家姨太太……傲气两个字是不用提了。”
袁闵礼低声道,“她要真嫁给了郭三爷,白家这些产业迟早得姓郭。不过,”他勾唇笑道,“我看白小姐是挺能干爽利的一个人,若以郭三爷为后盾,自己学着打理这些产业,总比如今在舞厅挂牌要强些吧?”
苏娅萍与他手掌交叠,笑道,“你们都是聪明人,想到一块去了。她在舞厅挂牌无非就是想找个靠山,如今靠山找着了,自然是要收手了。”
袁闵礼点头,“白家的产业很不少,就看她掌不掌得住了。”
苏娅萍近来天天跟白慧玲混到一起,大概的摸到了一点门道,低声道,“那些繁枝褥节会砍去,要紧是保住海路。如今大宗运输都从海上来,国际间的形势又复杂,她近来屡屡向我示好,自然也是看中我背靠的关家。”
袁闵礼很欣喜她的成长,提点道,“如此看来,你和白小姐做个好朋友是很应该的了。有白家在前,苏家关家在后,这海上的生意想必能顺遂。只是不知道关家放不放心你来打理这些事?”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苏娅萍靠在椅背上,曼声道,“想要插手家里的事儿,那杆烟枪说了可不算。”
袁闵礼明知故问,“那谁说了算呢?”
苏娅萍沉吟着,“关四爷是不会反对,他一屋子的姨太太,也有几个在外头做生意的。但要走海路,肯定得九爷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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