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已经倾下身体,唇贴近那张唇瓣半分,只要一点角度,就能吻下去,让他留下自己的气味。
西泽尔并没有像平常一样,悄悄亲、咬、舔,他停住了动作。
觉醒之后,他第一次意识到曾经冷血阴暗、敏感多疑的蛇类自己是多么怯懦和自卑。
蛇类的他只敢在黑夜里、在裴琮睡着时,悄悄地,在一块藏不住痕迹的地方咬上一口。
但现在的他不同。他的身体里爬出了第二种本能,野性,炽热,想要将一切都彻底标记。
觉醒的独占本能在血液里翻滚,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不想躲在角落舔舐。
他想要裴琮在清醒的时候,亲眼看着他,亲耳听他诉说爱意,然后在裴琮面前,最好在所有人面前,不顾对方挣扎,堂而皇之地,恶狠狠地亲下去。
狼类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西泽尔将人抱紧,蹭了蹭裴琮的耳朵。
“快点醒来吧,裴琮。”
第34章
裴琮正陷入一场幻梦。意识被抽空, 被什么远远地牵着,向下坠。
他蜷缩在逃生的星舰上,四周是嘶哑的报警音。
舰窗之外, 废星正在塌陷。
由内而外的连锁引爆, 火光吞噬表层,矿带爆开, 空气层断裂,被一圈圈烈焰包围。
污染者在永远不会有人回应的求救信号里,绝望地死去。他们的身份从未被记录,他们的尸体也不值得回收。
他的同类,他的星球, 他出生的地方, 那里什么都没留下, 全部被高高在上的联邦屠杀殆尽。
再一转,画面又变了。
他站在联邦基因库门前。
裴琮独自一人,所有人透过监控记录窥视着他。他声名狼藉, 极端危险,具有极高的毁灭倾向。
他从不为谁而战, 也不是为了什么正义,只是想证明那套该死的“人种净化逻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的手掌搭在爆破指令上, 顶着全世界的审判, 孤注一掷, 摧毁了联邦基因库。
连同他自己, 一起消失在火光中。
意识开始崩解。
裴琮忽然听见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骨骼开始从“现有形态”脱开。
体内被融合进来的某种“基因”,正在发出震荡,像是要从他濒死的意识中撕开一个回溯的裂缝。
被拉着、卷着、重组着, 飞快地……向过去回溯,再落下去。
梦境崩解的刹那,裴琮整个人骤然坠入失重般的黑暗。
天光很暗,黑池特有的发光粒子微微闪烁,血干涸成纹路。
而他正被人按在剧烈的心跳之间。
那个人低着头,呼吸压得极轻极浅,却一动不动,好像守着自己的整个世界,一双手臂、滚烫的,死死地抱在怀里。
裴琮还残留着梦境稍微那片崩塌的余光,他的眼神慢慢聚焦。
他偏头,视线一寸寸掠过对方的肩胛、锁骨、下颌——直到撞进那双已经不再阴沉、却依旧深得骇人的银灰色眼睛。
“睡得够久的。”
对方低声说,俯下身,额头抵在裴琮的下巴上,很是享受裴琮现在的虚弱。
裴琮敏锐察觉到西泽尔的不同。
他曾经熟悉的那种低温、湿冷、带着蛇类警觉与病态压抑的感觉,已经完全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野性、不断扩张的味道,翻滚的欲望和控制感直往他身上贴。西泽尔身上的血迹斑斑,带着刚刚觉醒的、锋利的、野心勃勃的笑容。
这让裴琮感到陌生。
裴琮眯了眯眼,嗓子还干,但唇角慢慢勾起一个惯有的笑:
“你觉醒了第二基因?”
西泽尔笑了笑,没有回答裴琮的问题,而是俯下身,鼻尖贴近裴琮的颈侧,陈述事实:
“你差点死了,被吸干了,裴琮。”
“醒来第一件事居然还是关心我?”
他的声音贴着皮肤说出口,温热的呼吸让裴琮有些不适应,原来蛇类的冰冷粘腻感荡然无存。
裴琮眼神一顿。
意识的余波翻上来,让他想起那团“器官”像溃散的血海一样缠住自己、撕裂、吞噬的细节。
他皱起眉,低声道:
“……是我大意了。”
他顿了顿,嗓音沉下来,带着一种极难得的收敛与低缓:
“受伤了吗?”
西泽尔更加愉悦,指腹沿着他侧颈压了压,醒来的第二句还是在关心他。
裴琮果然是在意他的。
自己作为蛇之前真是愚蠢,疑心如此重,却只知道憋在心里。
他怎么会对这个产生怀疑呢?
西泽尔掐住裴琮的下巴,慢慢道:
“你确实应该向我道歉。”
他低头看着他,眼里却没有责怪,只有某种说不上来的炽热。
“不过口头上的道歉,未免太敷衍。”
裴琮被他的动作惊讶了一下,第二基因的影响名不虚传。
但再怎么影响,也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裴琮很快平复下来,确认西泽尔没什么重伤,骨子里的恶趣味又冒出来:
“哦?你想怎么惩罚我?”
他以为西泽尔会再别扭地沉默,或者说点阴阳怪气的冷话。
西泽尔目光缓缓从裴琮的嘴唇扫到锁骨,再落在他侧颈那处泛白的皮肤上,鼻尖慢慢贴近裴琮的侧颈,先嗅、再停下。
他从贴身的口袋里,缓缓摸出一个银色的小装置,比指节还小,质地极轻,表面有微型触点。
他用指腹慢慢地擦了擦,贴在裴的皮肤上,命令道:
“割开皮肤,把它放进去。”
他说得很轻,却也很慢,没一点藏着掖着的意思。
裴琮瞥了它一眼,眯起眼。
西泽尔之前给裴琮也装过定位器,趁裴琮睡着,临时注射追踪液体,就像这次一样,但这种方法有时间限制,还总担心针眼会被裴琮发现。
但现在不一样了。
裴琮不在他身边,就出了这种事情,差点把自己的命丢出去,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裴琮真死了,打算拿什么赔给他?
都是裴琮的错,所以现在,想让裴琮自己戴上,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吧?
西泽尔没有说“拜托”,也没有加“如果你愿意”。而是以一种直白逻辑,坦荡而执拗地盯着裴琮。
这枚定位器,从他有这个念头,就一直贴身带上身上了,只等待一个放进去的机会。不想再偷偷摸摸,西泽尔急切地想看裴琮的行踪,什么时候离开,什么时候回来。
裴琮知道少年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刚刚从死亡边缘回来、刚刚觉醒第二基因、整个人还晕着一层钝痛。
最讨厌的,就是“意料之外”。
他们本来就很少分开,裴琮清楚自己在西泽尔心中,大概已经彻底成为了他的所有物,那么,给所有物带定位器也不算是很出格的要求。
裴琮垂眸,从西泽尔手里接过定位器。
他用骨刺一样锐利的蝠翼边缘,割开了自己前臂皮肤。
血顺着腕骨蜿蜒淌下,裴琮动作不快不慢,把那枚银色的小东西,嵌进了那道新开的创口中。
皮肤慢慢合上。
西泽尔盯着他看了一整个过程。
从血流下,到定位器滑进皮下,那一刻,他心里的占有欲没有平息,反而像个无底洞炸开了底。
他该满足的。
他得到了所有——裴琮没有拒绝、没有反抗、甚至主动让他看,在血里把定位器种下,种进骨肉。
西泽尔眼神骤然紧缩,呼吸止在喉咙,胸腔像是被什么野性的本能活生生地撕开了。他心跳得越来越快。狼闻到了猎物自己钻进巢里,不是高兴,而是疯了。
——想要更多。
如果他现在亲吻他,裴琮会是什么反应呢?如果现在抚摸他,进入他的身体呢?
裴琮好像没察觉西泽尔已经快要失控,散漫地从西泽尔怀中挣脱,半跪在西泽尔面前,直接对上西泽尔深灰色的眼睛:
“对不起,我接受你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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