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琮盯着卡洛斯,眼神如刃,声音毫无温度:
“那又怎么样?”
“即使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也许裴琮曾被这样的卡洛斯打动。
在他满是鲜血和毁灭的过去,卡洛斯太容易成为他的慰藉了。
可那已经是曾经。
现在的裴琮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卡洛斯神情严肃起来,语气带着克制与压迫:
“裴琮,我并不想阻止你,否则我也不会参与竞争,找机会帮你。”
裴琮神色冷淡,面对卡洛斯也不留旧情:
“你最好是。”
卡洛斯有些担忧,继续说道:
“我是在警告你,你这次回溯,已经持续多久了?”
裴琮并不相信卡洛斯,但同为回溯者,他希望搞清楚卡洛斯到底知道了什么。
沉默片刻,裴琮终于开口:
“三个月。”
卡洛斯垂下眼,深吸一口气,仿佛终于印证了某种可怕的猜测。
“裴琮,回溯者是活不了多久的。”
回溯者的死亡有很多种原因,但绝大多数回溯者都是因为暴露了身份,因为在外原因而死。
卡洛斯说:
“我成为亚瑟之后,动用第一军区的权限,查阅了联邦的不少信息档案……关于回溯者的所有目击记录,回溯者的生命不会超过两年。”
他也是进入军部势力才知道,联邦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各种回溯者,从他们身上获取情报以提前铲除障碍。
回溯一次,已经彻底带走了卡洛斯身上多余的温情。
影蝠的身体也只用了不到一年,裴琮想到正在基因库里寻找的西泽尔,皱眉问道:
“即使恢复这具身体的健康,也不行吗?”
卡洛斯知道裴琮在想什么,这原本是他的身体,他当然知道解决方法,但这无济于事:
“裴琮,回溯者不属于过去的。”
“哪怕你能修复身体,也无法逃脱。”
裴琮的脸色终于变了些,他下意识攥紧了掌心,坚持道:
“如果我一定要留下来呢?”
“回溯不是稳定的,联邦的记载中,遇到过这样的事例,有个身体绝对健康的回溯者,在某一天突然闭上了眼睛。”
“他去了哪里?”裴琮涩声问。
他和卡洛斯来自同一条时间线,如果他们回溯的身体无法再活下来,他们的意识会去哪里?真的会就此死亡吗?
“原时间线。”
卡洛斯直视裴琮,悲哀道:
“我们会回到原来的时间线。”
这是联邦多方查证才发现的真相。
有人回溯来这个时间线,自然也有人回溯离开这个时间线。
裴琮心脏猛地一沉,那种感觉来得极快,像是突然脱离引力的坠落感。
远处响起沉闷的警报声,像是有某种屏障被强行启动,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裴琮感受到一种剧烈的震动,他的意识仿佛从这具身体中被缓慢剥离开,像一根线断裂的风筝,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们离开联邦监控的时间已经过长,那边很可能起了疑心。
“他们发现了。”
卡洛斯神色一凛,立刻抓起了昏迷不醒的罗尼,想离开稳定室。
“我该走了,你放心,你的计划也是我的打算,我会帮你一起完成。”
“卡洛斯——”
裴琮骤然抓住他手臂,嗓音因极度专注而低哑。
话音刚落,天花板突兀地破开一道黑色裂缝,数道能量束交错袭来,直击他们所在区域。
裴琮抬手挡下其中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他的瞳孔。
他来不及阻止卡洛斯离开,只能看见对方护住罗尼,在离开稳定室后立刻展开雪白的羽翼,强行在攻击到来之前离开。
裴琮站在原地,耳边响起风暴般的轰鸣。
那种熟悉的排斥感尚未散去,仿佛下一次眨眼,他就会被回溯的洪流吞没。
裴琮还没从回溯者的真相中反应过来,便在尘埃与浓烟之间,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逆光之中,西泽尔从火与血中走来。
他身上沾满血迹,应该是打碎玻璃和突围时留下的,肩膀处还有一道极深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
基因库的防御是最严格的。
那双冰冷的瞳仁,被黑暗灌满,深不见底,死死盯着裴琮。
裴琮喉咙发涩,指尖轻微发凉。
他下意识想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突然失踪的动机,但西泽尔已经走到他面前。
裴琮发现他手上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只能认出是一支小小的试管,密封完好,标签早已被血模糊,依稀能看出小小的能出“Swan Origin No.2”字样。
是天鹅的原始基因样本。
那一片汪洋般浩大的基因库,足以逼疯任何搜索者,而西泽尔,却真的将它从无数的玻璃匣中一一个个找了出来。
西泽尔面色平静,只有眼神深处淌着翻涌的漩涡。
裴琮盯着他掌心那瓶试剂,心中翻涌着愧意。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西泽尔立马扯住他,手臂锁链般勒紧。
“西泽尔……”裴琮的声音低哑。
西泽尔难得没有应声。
他的脚步缓慢,身上的血还在渗出,滴在地上,随着一步步逼近,裴琮只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
裴琮几乎可以听见对方压抑的喘息。
“你丢下我,是为了见谁?”
他没有歇斯底里地怒吼,但平静的逼问却更令人战栗,充满着病态的占有欲。
裴琮只能庆幸是在基因稳定室,西泽尔体内的各种极端基因不会太过失控。
西泽尔其实看到了那个离开的身影,似乎是个污染者,让他想彻底扯下那对白色的翅膀,再将人碾成肉泥。
裴琮知道此刻决不能再隐瞒。
“是亚瑟。”他如实回答。
他盯着西泽尔的眼睛,试图让这份坦白起到一点止损的作用。
裴琮想起自己上辈子背叛和欺骗过他的人,无论是晏止还是谁,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将心比心,如果西泽尔这么隐瞒他,即使裴琮不会杀对方,也会将西泽尔废了,将人永远捆绑在自己身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被勒得青紫的痕迹,又扫了一眼西泽尔腰间的粒子刀。
完蛋。
裴琮不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脚。
西泽尔像一头彻底暴走的野兽,一把扣住他的脖颈,掌心灼热,力道压得裴琮微微喘不过气来。
“你在看哪里?”
裴琮身体一僵,想抬头却被钳得死死的动弹不得。耳侧是西泽尔近乎贴在他皮肤上呼出的气息,热而狂躁。
西泽尔现在就像捉奸的妒夫,要逼对方亲口说出真相。
“对不起。”
裴琮艰难地开口。
“亚瑟也是回溯者,他有些情报,想告诉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西泽尔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西泽尔并不关心亚瑟的情报,他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裴琮的侧脸,眸中只有一个可怕的执念。
“你回溯前认识他?”
否则,他为什么会愿意告诉裴琮秘密?
西泽尔疯涨的嫉妒正撕裂他的理智。
他对裴琮的过去一无所知,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和裴琮“过去”有牵连的人。这让他本能地厌恶、嫉妒,憎恨甚至恐惧。
他恐惧自己无法插足裴琮的过去。
“他是卡洛斯。”
空气骤然一凝。
那只紧扣着他脖颈的手忽然松开。
西泽尔眼中沉寂的黑潮被彻底搅碎,因为积攒得情绪太多,反而让人再也看不清。
连裴琮都有些心惊胆战。
“所以,在你心中,一个曾经的旧相识就能让你抛下我?”
“他以你作为要挟,我不会拿你冒险。”
这个理由太薄弱了,说服不了西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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