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无波无澜的目光之下, 滚烫的野心不禁翻涌。少年独有的、盛大的、无声的躁动, 正在暗处滋生。
裴琮今天降低了存在感,特意落后西泽尔半步,站在侧面,只为了看着西泽尔在最前方, 独自迎接所有忌惮、试探的目光。
裴琮抬手,搭在西泽尔肩上。
不需要语言。
不需要解释。
裴琮知道他此刻的想法,知道他渴望站在顶端、被所有人仰望。
西泽尔心脏像是被烧红的铁锤敲了一下,轰地一声热浪涌上来。顺着骨骼,沿着血管,此刻全身都被裴琮点燃了。
赫利从高处俯瞰人群,视线扫过这支显眼又危险的小队。
他很快分辨出来,这支团队的核心不是那个来历不明却美貌锋利的少年,也不是残破家族的贵胄之子,更不是神色惶惶的小奴隶。
而是看上去内敛低调的影蝠。
一位侍者悄然来到他们身边,低声朝裴琮道了句:“赫利先生请您去二楼。”
西泽尔几乎下意识要跟随裴琮,可他立刻意识到不能。
他是今晚所有人目光的焦点,他的脸、他的战绩、他的沉默,都让他成为众矢之的,稍一动作就会引起全场注意。
他不能离席,也无法跟过去。
西泽尔看着裴琮带上了晏止,一同穿过宴会边缘的浮光,悄悄消失在暗处。
赫洛见到西泽尔,从社交中脱身,走到他面前。她换了一袭亮银色短袍裙,裙摆掠地,衣领大胆开敞。
赫洛走到西泽尔面前,语气平缓:“我哥哥已经见到了影蝠,他让我转告你——让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西泽尔眉眼未动,只冷淡点头:“多谢。”
他对外一向如此,拒人千里,冷漠自持,不容侵犯。
赫洛并未在意他的冷漠。
她分辨出眼前这位少年的沉静与锋芒背后,是怎样的危险与分量。更何况,他身后站着“影蝠”。影蝠和哥哥商议的事情对于她的家族而言,意义重大。
而她的哥哥,已经选择与这个人合作。
她沉默了一会,忽然低声问:“……影蝠,真的能让我们避免晏家的事故吗?”
这个问题很轻,却带着试探与恐惧。
西泽尔抬头,目光从光影交错中斜斜穿出。他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
“你对污染者怎么看?”
赫洛怔了一下。
西泽尔语气仍旧平静,却锋利如钝刃:
“你是否也觉得污染者低人一等?”
赫洛沉默几秒。
她自己便是轻度污染者,在黑市区长大,自知自己的身份在“主城区贵族”眼里不值一提。但她也是黑市里长大的,知道基因并不能给人的未来盖棺定论。
她答道:“我更信奉实力和强者。”
这是西泽尔最愿意听见的回答。
这也是为什么裴琮会选择黑市作为第二个合作者,黑市虽然内鱼龙混杂,但却是被主城区里联邦渗透最轻,洗脑最轻的地方。
西泽尔听了,眼神终于微微动了一下。他抬头望向二楼方向,淡声道:
“那就不必担心。”
“他们会达成合作。”
“你会保护你的家族。”
这句话的语气太轻描淡写,却让赫洛相信了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少年。未来的走向、权力的更替、一个家族的存亡,也许真的能就此改写。
赫洛没有再说什么,在这场宴会之中,也在众目睽睽之下,郑重其事地对他行了一礼,表达自己的立场。
这是刚刚影蝠对她的要求,要她尽她所能在宴会上维护西泽尔。
西泽尔的视线扫过她,落在她的男伴身上。
那是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五官桀骜,被赫洛挽着胳膊时,下意识想抽出手,又强行忍住了。
赫洛把身旁那男青年向前送了半步:“他叫理彦,原来是我哥手下的人。”
理彦没有说话,低下头,极力掩饰屈辱。
西泽尔目光微沉,很明显是赫洛强行逼迫,才得到了理彦。
西泽尔问:“你喜欢他?”
赫洛愣住:“什么?”
“你喜欢,”他重复一遍,语气冷淡得像在审讯,“他?”
赫洛咳了一声,想到角斗场和西泽尔进行有关某件事的交流,回答道:
“还行,目前还挺喜欢的。”
理彦低着头,像一只听话的、已经不挣扎的动物,他现在已经完全是是赫洛的所属物。
西泽尔观察了理彦一会。
“强迫人是什么感觉?”
赫洛如实回答:“还不错,尤其是看他抗拒,又不得不认命的时候。”
西泽尔认真地听着,甚至点了点头。裴琮在污染区时,也是这么教导他的,任何想要的东西,就是得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只是他还有其他疑虑:
“那如果他不愿意,或者被你玩坏掉了呢?”
赫洛耸了耸肩,语气云淡风轻:“那也无所谓啊。玩坏了,也好过落到别人手里。”
西泽尔没有表情,低头慢慢转动着手里的酒杯,他的指尖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若有所思。
一旁的艾洛听到了这两人的“友好交流”,已经大气不敢出了。
他愁眉苦脸,再不想想办法,这个家庭很快就会支离破碎了。
结束了这场有关“强制爱”的友好讨论,赫洛带着理彦离开,周围人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赫洛离开之后,西泽尔一个人留在宴会大厅。他没有融入人群,只是安静地坐在中心。
偶尔有搭话的,也很快被挡了回去,只能尴尬地咽下剩余的话,识趣地退开了。
裴琮从二楼走下来的时候,宴会仍旧喧嚣,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中央的西泽尔。
刚到一楼,就听见了不知从哪飘出来的话,轻蔑的低语:
“……不过是个拿脸出名的野种罢了。”
“赫洛怎么会看上他?”
随后还有几句什么别的话,很快又转到了别的地方去。
裴琮面不改色,走到西泽尔面前。他的身后还跟着晏止,小孩的脸色很不好看,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一般。
几人安静地离开了宴会厅,没有回头,没有留步。
他们的背影一走远,宴会才松了口气般重新热络起来。
那些先前议论西泽尔的人也终于放松下来,举杯相互调笑,有人嗤笑:“搞得像什么人物似的,不就是靠脸——”
话音未落,就听见手里的玻璃杯忽然“咔”的一声,突然在他手中炸裂。
伴随着一声闷响,酒液混着玻璃碴飞溅而出,那人脸上瞬间被划开数道细密伤口,血流如注。
杯子碎了一地,酒液顺着他指缝滴落,滴在昂贵的金纹地毯上,斑驳成血花。
一旁的人惊呼起来:“怎么回事?!”
有经验的改造人悚然一惊:“这不像爆炸啊,好像是……共振?”
“对对对,声波共振。”
可空气中什么也没有,连一丝动静都无。没有人靠近他,没有人触碰他,没有一丝能量波动或武器启动的迹象。
空气里的波动缓缓重回平静。
*
因为第二基因觉醒进度始终无法松动,裴琮再次带西泽尔来到了维兰德处检查。
维兰德拿到基因波动数据,几秒后,她偏头看向裴琮,语气干脆冷静:
“一点没动。”
裴琮:“你确定?”
“确定,”维兰德合上屏幕,“你的那位小收藏品,基因不是问题,身体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在情绪还不够。”
她将资料投射在立体投影中,手指一划,点在蛇类基因区块上:
“上次蛇类基因能觉醒,是因为他确实经历了致命的生死刺激,恐惧、疼痛、激烈的求生意志。”
“而现在,角斗场已经完全无法提供等价刺激。他在里面再怎么挣扎,也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就算有比他实力更强的人,偶尔让他感受到危机感,你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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