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理他,他情绪愈发激动,声音都变了调:“仙尊,您和时绫是师徒啊,怎么能在一起,还、还要成婚!?”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眼中满是惊骇与难以置信。
前几日不还只是时绫单方面倾慕仙尊吗?他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怎得今日就好上了,还要成婚???
泽夜反问:“师徒又如何?”
“不合规矩啊!”裴逸风咬牙开口,“您是玄宗山掌门,时绫是您弟子,和弟子谈情说爱,若传出去,仙界上下会怎么看您?众仙指指点点,定有非议,不仅损您威望颜面,还毁了他的名声……”
泽夜冷冷截断:“何时轮到你来替本座考虑面子?”他凝着裴逸风,一字一句,“本座与绫绫两情相悦,堂堂正正。若真有人胆敢多言,本座便让他永无再言之口。”
这话宛如寒刃拂耳,裴逸风被震住,后退半步。
“你口口声声规矩非议,究竟是怕他受辱?还是你自己不甘心?”
“我……”裴逸风攥紧拳头,眼神躲躲闪闪,脸色青红交错。他的小心思被剖得干干净净,毫无遮掩地摆在众人面前,连一句狡辩都说不出来。
“你知他心属本座,当时劝阻也就罢了。今日亲眼所见我们情意相通,仍搬出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再三阻拦,你当真问心无愧?”
“既知本座身份尊崇,又有何人有胆非议本座?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怕自己再没了机会?”
一直沉默的时绫终于抬起头,望向他,眼睛水润澄澈,轻声开口:“裴师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一直很感激你。可我从未在意过旁人的看法,我这几日难过,也只是……怕仙尊不喜欢我。”
他说着,握紧了泽夜的手。
“从我知道仙尊也喜欢我的一刻起,我就更不在乎了。”他脸颊泛红,语气坚定,“不管外人怎么说,我都只想和仙尊在一起。”
话音落地,连风声都止了。
裴逸风怔怔看着他,眼底的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荒炎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逸风,适可而止吧。”
裴逸风猛地转过身,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俩:“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荒炎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哈哈……我们这不是怕你接受不了吗?”
他边说边拍了拍恪谨的肩膀,语重心长:“你心里承受能力有大师兄强吗?要让你太早知道,你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人家感情好好的,被你一闹……仙尊不得剥了我的皮啊?”
刚说完这句——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裴逸风当场嚎啕大哭,哭声震天响,势必要把所有委屈、震惊和心碎全数哭出来。
荒炎:“……”
恪谨:“……”
荒炎扯了扯嘴角,小声和恪谨嘟囔:“我说得还真挺准。”
恪谨无奈别开头,低声叹了句:“果然该晚些告诉他。”
—
灵界深处,枝叶交错遍地花开,香气四溢,风拂过时,带起花瓣盘旋至半空。
时绫拉着泽夜的手,他们特意避开主道,绕过几处灵泉和藤林,只挑偏僻小径行走。四周静谧,脚下是厚厚的落花,走起来丁点响动都没有。
泽夜一路沉默,神色平淡。
时绫时不时偷瞄他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轻轻拉了拉他,“小狸……”
泽夜垂眼看他。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时绫仰着脸小声问。
泽夜冷淡如霜的眼里头回隐隐染上了丝委屈,问:“我……很拿不出手吗?”
时绫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慌忙摇头:“没有啊!”
“你都不想让别人看见我。”泽夜慢条斯理地说着,眉峰压得极低,语气并无责怪,而是充斥着淡淡的受伤。
“也不想声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要成亲。”
时绫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他嗫嚅着,有些语无伦次,“我在灵界就老蘑一个朋友,除了老蘑没谁在意过我,和其他人都不相熟,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也不习惯有人看我。”
他说到这,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急着补上一句:“小狸这么好,这么厉害,怎会拿不出手呢?”
他太过着急,小嘴叭叭地说完,脸憋得红扑扑的,泽夜险些装不下去。
时绫在灵界的一切他早就一清二楚,他也深知时绫的性子,低调不喜张扬,方才不过是故意逗逗他。
他“嗯”了声,没再说别的,只道:“那绫绫亲我一下。”
时绫怔了怔,怯怯地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泽夜见他真的照做,眼中笑意浮起。他伸手揽住他纤细的腰身,低头覆上他的唇。
时绫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上当了,正当两人沉溺其中时,身后草丛传来异响。
两人一愣,循声看去。
草丛里有个桃子精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地瞪大眼睛,他面前倒着个竹筐,桃子滚得满地都是。
时绫想去帮忙,可桃子精对上泽夜的视线,如同见到了什么孤魂野鬼,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边跑边喊:“泽夜仙尊又来了!快跑啊啊啊啊——!”
时绫:?
泽夜:“……”
两人把最后几颗桃子拾回筐里,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几道白发身影急匆匆赶来,袖袍翻飞,脚下生风,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小仙童,好些仙子精灵也偷偷摸摸跑来躲在树后或是灌丛中看热闹。
为首的是位白衣老者,鹤发童颜,面容和蔼可亲,乍看与世无争,实则目光颇为犀利。
他一见到泽夜,连忙上前行礼,姿态恭敬,“泽夜仙尊再次大驾光临,真是我们灵界的荣幸啊。不知此番所为何事?小仙一定竭力配合!”
时绫不认识白衣老者,但他站位居中,众人皆以他为首,地位不会低到哪去。
四周盯着他的目光,或明或暗,或探究,或打量,都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悄悄扯了扯泽夜的衣袖,低声道:“小狸,我们走吧。”
泽夜没有回应那老者,连看都懒得看,牵着时绫转身就走。
白衣老者脸色一变,连忙小跑过去拦在路前,笑得谄媚,道:“仙尊且慢!”
他目光落在时绫身上,端详片刻,试探道:“这位小仙应该是我灵界的茉莉花精吧?不知如何称呼?”
语气表面恭敬,但隐隐掺杂着占有意味,暗示泽夜。
目光落到两人紧握的手上,他眼睛亮了亮,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拖长音调:“仙尊和我们灵界的小仙,是……”
气氛微滞,泽夜这才给了个正眼。
目光沉冷,像针又像剑,老者额上登时冷汗涔涔,脊背直发凉,双腿一软险些跪下了。
先前泽夜当着整个灵界众仙子精灵的面,把牡丹仙折磨的死去活来场面的还历历在目,躲藏着的仙子精灵齐刷刷退了老远,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牵连到自己。
“提亲。”泽夜不耐烦地甩出两个字。
老者像捡到宝似的,笑得满脸褶子,一拍手,“哎呀!天大的喜事啊!能被仙尊看上,还亲自登门,真是我们灵界修来的福分!”
“福分?”泽夜冷笑一声,“既然你说到福分,本座倒要问问,你们灵界可曾给过绫绫什么福分,就急着抬举自己?”
老者被这气势震得后退半步,强撑着笑脸:“这、这个……”
泽夜不留情面地追问:“是给过他灵丹妙药?还是传授过他功法?关心过他?又或是在他被无故贬去凡间后,派人去寻过他?”
老者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仙尊明鉴!此事都是牡丹仙一人所为,与小仙无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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