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霁三分钟热度的无数爱好中,也只有这两样不用动脑的事坚持最久。
周舟摸了摸他微湿的发尾,催他把头发吹干,对方就撒娇说“打完这把就去”。
对齐霁的习性了如指掌,周舟深知他口中的“这把”极有可能到凌晨才会结束,只好拿来吹风机亲自给他吹头发。
风速温度都刚刚好,齐霁拿身后的恋人当靠枕,惬意地随周舟给他打理头发,终于舍得把手从游戏机上放开,在对方大腿上动手动脚。
吹到一半,周舟忽然说:“要是给蛋挞吹毛的时候它也有这么乖就好了。”
蛋挞的体型日渐宽阔,齐霁对它的形容词渐渐从“一根”“一条”变成了“一滩”,胆子却越来越小。想起蛋挞每次对吹风机恨之入骨,只有裹着毛巾才会老实一会儿的样子,齐霁也笑起来,下一秒又假意板着脸说:“你能不能别一会儿夸我一会儿骂我,我怎么总有种被你掌控情绪的感觉呢?”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就刚刚啊,”一说到这个,齐霁就来劲了,扭过头认真算账,“你说我一边玩游戏一边开电视机,嫌我吵,还说我乱扔垃圾,我明明是准备等下一起扔的,你都没耐心听我解释。”
周舟为他吹干最后一缕发丝,拔掉吹风机,客厅重归宁静,只剩下游戏里不断重复的音效。
他对齐霁的指控实在是百口莫辩。
每次齐霁熬夜都会兴奋好一阵,在他怀里也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让他关掉电视机是怕声音太杂太吵闹,影响齐霁晚上的睡眠质量;至于提醒他及时扔垃圾,是齐霁被地上没及时收拾的东西绊过好几次,怕他又不留心摔跤才说的。
许琴在他刚在海城和齐霁开始同居时,发来过一长串话,大意是说齐霁比他年纪小,周舟的生活经验更多,要多照顾包容对方,一起生活难免会发生摩擦,现在她没法立刻赶到他们身边,周舟得有更充足的心理准备。
然而周舟早有预料,刚恋爱的那半年,他们就经历了那么多事,他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矛盾、争吵早有心理建设。
和齐霁同居的生活并不都是欢声笑语,热恋的悸动也不可能永远留存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他对齐霁的爱从未减退,但生活会扔给他们更多的包袱。
齐霁会因为学校里繁忙的事务而冷落周舟,偶尔会把脾气带到家里,即便他大半的坏脾气都向外倾泻,但周舟依然会被他那时的别扭敏感影响。周舟也一样,连着加班几日后,一样会懈怠回应齐霁的话语。
但周舟不会再逃避问题的存在,而齐霁也愿意满足周舟的想法,改变某些小习惯,尽管事后总要抱怨两句。
许琴煞费苦心说了一堆,却没告诉他们具体的解决方法。周舟自己却已经找到了答案。生活本就百味杂陈,只要他们仍然相爱,就没有无法调和的矛盾。
也许爱是让自己的灵魂打上对方的烙印。
第120章
齐霁抱怨了一通,却在抱怨前就关了电视剧,把垃圾全都分好类扔进垃圾桶里。
因此,周舟没有选择大费口舌地说出那些话的真实意图,而是把下巴靠在齐霁身上,看他灵活地操作游戏角色,几下打败一个小怪,“那能算骂吗,说你两句就不开心了?”
“谁都能说我,”齐霁蛮不讲理地说,“但是你不行。”
周舟问他:“那你喜欢跟我一起生活的感觉吗?”
“说什么废话,”齐霁毫不犹豫道,“喜欢啊,要是不喜欢,我哪能忍受你天天骂我。”
“都跟你说了,那不叫骂,”周舟开始亲他的肩膀,“换成别人,我才懒得跟他们说那么多。”
齐霁勉强接受他的解释,嘴唇比理智先行一步,强势地占据那原本停在他肩膀上的唇瓣。侧着身接吻的姿势有些别扭,他就用双腿勾住周舟的腰。
他的唇齿吞没在周舟的吻里。
他的心也落进了周舟怀里。
齐霁分心地想,你最好快一点向我求婚——
无论这一次结果如何,我都决定答应你了。
要哄过度疲惫之后反而过度亢奋的齐霁入睡是件难事,把人搂在怀里许久,久到周舟以为齐霁睡着了时,齐霁又会突然睁开眼跟他说话。
有时是在臭骂想一出是一出的校领导,有时又满脸期待地说想和周舟去什么地方玩。
周舟只好对他说:“你要是再熬个大夜,我敢保证你只会浪费掉一整天。”
齐霁又向他撒娇:“周舟,我想喝酒了,你陪我喝吧。”
“不行。”他二话不说就拒绝对方,他还记得齐霁不久前组织部门招新,第一次团建聚餐背着他喝多了,结果第二天起床就浑身过敏的事。
尽管齐霁发誓自己只对那一款酒过敏,周舟也不会给他可乘之机。
“周舟,我真的睡不着,”齐霁的脸贴着他的手背,黑夜似乎放慢了他的语速,“那你帮我拿片安眠药吧。”
“为什么睡不着?”
“……我也不知道,”齐霁看着他,自己也一脸茫然,“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想睡觉,但我一闭上眼,就会想到很多事情。”
很多时候齐霁都能在他的陪伴下睡着,难受到一定程度,他不得已才会翻出安眠药吃下。
次数不多,可他每次给周舟的反馈都不怎么好,药物将他的意志强行关机,同时让他变得多梦疲惫。齐霁怕他担心,尽量不告诉他这些事,但周舟却能透过他倦怠的神情窥见一二。
药物和酒精,二者都有副作用,周舟迫不得已选择了副作用更小的后者,至少他可以替齐霁把控分量。他从冰箱里找出度数最低的酒,和牛奶混在一起,叮嘱齐霁慢点喝,别一下子全灌进去。
“没事的,”等待酒精起效的过程,周舟又找了柔和舒缓的电影给他当背景音。借着壁灯暖黄的光,他的眼神不曾离开过齐霁的脸,“不用非逼自己睡着,你越去想这件事,就越难做到。”
齐霁很多时候异常的表现,比如失眠,比如忽高忽低的情绪,都和周舟曾经的切身经历相似。他不忍看齐霁受相似的苦,想让他幸福、顺利,事事如意,想让他再多爱一些周围的人和物。
周舟只能用自己的办法给他提供虽然微薄,但聊胜于无的安全感。他给齐霁制造温暖安全的睡眠环境,给他买最舒适的耳塞,满足齐霁每个突发奇想的小愿望。
显然,这些齐霁都看在眼里。
“周舟,你知不知道,”齐霁听他的话,断断续续地喝着调制好的甜酒,“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特别心软?”
“知道,”周舟借着他的手也抿了小一口,而后说,“你不用看我,我也一样会心软。”
半杯酒下肚,齐霁在朦胧的眩晕感中睡着了。周舟将夜灯的亮度调到最低,抚摸过齐霁手上的戒指,又对着光看自己的那枚。
“如果你们的关系更进一步,”那时魏成夏这样解释他嘴里的“不破不立”,“他会不会更有安全感,对你们的关系更有自信?”
周舟暗自琢磨着对方的话,刚想试探对方的言外之意,魏成夏就直接开口,问题让周舟心下一惊:“你们两个……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齐霁对婚姻的态度是什么?当周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才发现自他们关系稳定以来,齐霁从未提过这类话题。
有着丰富想象力的,满脑子奇怪想法的齐霁,他的恋人,在这些瞬间又变得那么现实,他很少幻想未来会怎么样,在他的嘴里,周舟极少能听到关于“以后”的字眼。
去医院复诊几次之后,某一天齐霁信誓旦旦地对他说,就算是为了周舟,他也会好好地生活,会听话吃药,按时复诊治疗,不会再讳疾忌医。
他千真万确地努力生活着,他用实际行动向周舟证明爱一个人原来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周舟有能力拉住他的爱人,却无法阻止齐霁在听到旁人美满幸福的婚姻时露出失落沮丧的表情。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