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十年,陆星延恨不能样样都比姜汲做得好,将对方狠狠踩在脚下。
可惜事与愿违,他没成功过。
姜汲似乎天生十项全能,能把每一件事做到理论上的“最好”,例如高考数学满分。而陆星延比他低五分。
这五分简直令陆星延的天塌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生活里不能出现“五”。
有一回,孙诚喊他:“哥们,打游戏吗?来五排啊。”
陆星延脸一沉:“你敢讽刺我?”
孙诚:“……”
身边朋友都知道,陆星延讨厌他哥,讨厌到了几乎魔怔的地步。
一开始孙诚也这么认为,但后来,他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多嘴:“陆星延,你是不是太在意他了?讨厌一个人可以,但活成对方深柜的样子就没必要了啊。”
“你懂什么?”陆星延否认,“我只是需要一场胜利。”
今天,陆星延胜利的机会终于来了。
但孙诚没懂这为什么是一个机会。
当陆星延又像往常一样嘀嘀咕咕地描述他哥有多讨厌的时候,孙诚无聊地喝光了两杯咖啡,心不在焉地看手机,刷中美关税战的新闻。
突然,孙诚拔高音量,“卧槽”一声:“特朗普又发动态了!”
陆星延顿时黑脸:“特朗普发动态跟你有什么关系?”
孙诚道:“你哥喜欢男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星延:“……”
沉默。
陆星延沉默得很诡异。
他也开始低头看手机,把面前那杯凉掉的拿铁喝了。大约五分钟后,陆星延重新开口,嗓音低沉:“我有一个计划。”
“您说。”孙诚当兄弟忠实的捧哏。
陆星延说:“我想和他谈恋爱。”
孙诚:“?”
孙诚:“你说什么?”
“我意思是,”陆星延解释,“既然他喜欢男的,我就想努努力,把他追到手,然后再甩掉,在他伤心欲绝的时候狠狠羞辱他,这样我不就赢了吗?”
“……”
钢铁直男孙诚瞳孔地震。
陆星延得意:“这计划怎么样?”
孙诚心说,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计划吗?这厮一宿没睡,原来是在琢磨这个。
“等等,我有个问题。”孙诚忍无可忍,“你真不是你哥的深柜吗?”
“你懂个屁。”陆星延面无表情,“当你讨厌一个人到极致,就会不择手段。怎么可能是深柜?我是直男。”
“行,直男。”
孙诚有点害怕,决定跟女朋友外出旅游一段时间,远离这对神经兄弟。
**
当天下午,陆星延开车回家,心情很好。
他一路都在思考,应该怎么追姜汲。
陆星延知道自己长得还行。谦虚地说是还行,客观地说,是很行。并且,身高一八五。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不妨碍陆星延有当渣男的自信。
他一想到将来追到姜汲,并渣掉姜汲,就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爽。
姜汲会伤心吗?是什么表情?
陆星延简直太期待了。
他停好车,哼着歌打开家门。
他家是一栋三层别墅,白天除了他和保姆阿姨,另外三人都不在家。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他一进门就见姜汲在客厅里站着,背对门口打电话。
这两年姜汲在创业,是个大忙人,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陆星延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跟他说话是在哪天了。
当然,陆星延也不屑于跟他说话。
陆星延习惯性板起脸,做冷漠姿态,好像姜汲背后有眼睛,能看见他似的。
但这姿态保持了五分钟,姜汲也没回头。明明听见他开门的声音了。
陆星延不高兴,故意把车钥匙摔在茶几上,“啪”一声。
姜汲终于回头了。
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严丝合缝地裹着姜汲,他成熟稳重,风度翩翩,十五岁时像校园偶像剧男主,二十五岁时像都市偶像剧男主,永远光彩夺目。
陆星延暗暗地吐槽完,见姜汲皱着眉看自己,心里自动生成了似曾相识的开场白。
“姜汲,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第2章
在和姜汲的相处中,陆星延有些自我意识过剩,总认为姜汲是故意不理他。
但其实,姜汲在接电话,耳朵里充满了做进出口贸易的朋友痛骂特朗普的哭嚎声,根本没听见陆星延开门。
姜汲放下手机,瞥陆星延一眼:“有事直说。”
陆星延不直说,拐弯抹角:“你今天怎么在家?公司不忙?”
“嗯。”姜汲答得不清楚,有点敷衍的味道。
陆星延讨厌他敷衍自己,习惯性想甩脸走人,但今日不同,他要执行那个伟大的计划,不得不多点耐心。
“吃饭了吗?”陆星延继续铺垫。
姜汲古怪地看他:“三点钟,午饭还是晚饭?”
“……”陆星延噎了下,“我还没吃,要一起吗?就当是午饭吧。”
“你自己吃吧。”
姜汲看出他没什么正经事要谈,低头看了眼手机,“我还有个会要开,走了。”
呵,忙人。
陆星延恼火,不悦地拦在门口:“不许走,我听见你打电话了。”
“什么?”
“昨天晚上,你打电话,我听见了。”
“……”
陆星延故意放慢语速,提醒姜汲回忆起昨晚那句“我是同性恋”,同时他抬起手臂,撑在玄关的墙上,摆了个自认为很有压制感的姿势。
可惜,姜汲并没有被压制到,甚至突然笑了一下:“哦,你听见了。”
真稀罕,他竟然会笑,还以为他从出生到死只有一副冷淡的表情呢。
陆星延晃了下神:“笑什么?我真的听见了,你喜欢男的。”
“嗯,怎么了?”姜汲笑容一敛,上前一步靠近。
陆星延吓一跳,按在墙上的手抖了下,又马上稳住:“你干什么?”
“应该我问你,你想干什么?”姜汲离他很近,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应该是某款男士香水味。
那香气缭绕在鼻间,陆星延头晕,干巴巴道:“不干什么。”
他没发现自己才是被压制的那个,随哥哥的逼近后退半步,浑身戒备,手脚僵硬,把心里那个伟大的计划也忘了。
他觉得这是某种威胁,姜汲在警告他不要到处乱讲。
是警告吗?陆星延不知道,直男哪懂男同性恋的行为模式。
但如果顺从姜汲,就落了下风。他本能地摆起冷脸,问:“你有男朋友吗?”
“你管我?”姜汲不正面回答。
陆星延道:“谁管你?我是怕你突然出柜把家里闹得一团乱罢了。”
“不会,我没有男朋友。”姜汲说,“让开,我要出门。”
陆星延不动。
但他台词灵感枯竭,不知该聊什么。眼看姜汲丧失耐心,刚才短暂的笑已消失不见,面上重覆冷酷之色,陆星延终于挤出一句:“你放心,我不歧视同性恋。”
姜汲微微一蹙眉:“谢谢?”
陆星延:“……”
不对,不对。
怎么把天聊死了?
在陆星延的想象里,当他表明“我听见你打电话了”时,姜汲应该震惊,心虚,慌张,这时他体贴安慰:哥,你别怕,我不歧视同性恋,我理解你的难处,喜欢男人没有错,你无需为此感到压力。
然后顺势拉近关系,成为与姜汲共享秘密的人,让姜汲在潜移默化之下越来越依赖他,直至动心。
——看,多完美的计划。
可是怎么第一步就出了错?
姜汲不震惊不心虚不慌张,像没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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