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雪辞的模样,睫毛湿湿,眼尾泛粉,眉眼略带慌乱,面包咬了几口就不吃了。
死死咬住唇瓣,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包还剩一大半,换作平时雪辞肯定不好意思让别人吃自己吃剩下的,但现在特殊时期,他朝几个男生看去:“你们有谁没吃饱吗?”
吴烽:“你、你不吃了吗?再多吃点吧。”
雪辞恹恹,看起来不太有胃口。
段则然昨晚趁着天黑接了瓶热水,此时在宿舍极为珍贵。
他给雪辞倒了一杯:“面包不会坏,等有胃口再吃吧。”
随后摸了摸雪辞的脑袋,感觉少年的身体微微哆嗦了下。
很怕被触碰吗?
还是被人发现什么秘密?
段则然想到昨晚,雪辞微微鼓起的胸口,以及早上起来,被洇出一小块水迹的被子。
视线从窄小的领口探入,似乎要将雪辞看穿。
不过很快就被郁埕的声音打断——
“来了。”郁埕瞬间换了眼神,守在门口,“它们又来了。”
几人都做出防备状态。
雪辞被护在段则然和陆柏岸中间。
两人都同样身材高大,将空气都围得密不透风。
雪辞很夺走了氧气,不得已张开嘴巴呼吸。
陆柏岸被带着甜味的气息分走一部分心神。
外面响起了哀嚎和惨叫,昔日的同学一个个死在变异植物的粗壮根茎下。
几人都紧绷着肌肉,作出随时迎战的模样。
门板突然被撞了几下,雪辞都能感觉到震动,身体一僵,身后陆柏岸很快就扶住他。
幸好,藤蔓并没有破门而入。
外面变得安静。
几人等了十来分钟,才敢稍微放松警惕。
被困在宿舍不到24小时,就已经经历了两场生死,就连吴烽都觉得不安了:“手机从昨晚就没信号了……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是只有咱们学校这样还是……”
他想了想,突然问:“不会还有丧尸吧?那就真的完蛋了。”
雪辞惊讶看着他。
还真猜对了。
陆柏岸看着这几人,口吻像是安慰众人的年长者:“无论来什么都得撑下去。”
他给雪辞搬来椅子,自己走到阳台,朝不远处眺望,空中并没有来营救的直升机。
或许外面的情况比这里还要糟糕。
“先保住命再说。”
宿舍里暂时还没停水停电,比起其他已经死人的宿舍,他们算比较幸运的。
陆柏岸提出将其中一张床拆成木块,点燃之后放在走廊和阳台,也许可以驱散藤蔓。
正好有工具箱,大家都分配好活,雪辞负责将书本撕成一张一张,好作火引。
木棍点燃之后,陆柏岸率先出去。
事实证明,变异植物确实怕火。
其他宿舍观察到之后,纷纷也跟着学,至少保证这条走廊上不会再死人。
到了夜里大家还是要守门,外加观察火堆有没有灭。
雪辞看起来不太舒服,身体也比他们要虚弱,大家都很默契地让他去休息。
不过被雪辞拒绝了。
大家就这么轮流守夜,床被拆了两张,不够用,这几天雪辞是跟段则然睡一张床的。
白天用外套裹住身体,晚上趁着大家休息,偷偷躲到浴室里,脱掉上衣,一点点将布条拆下来。
干燥的布条已经变得湿答答的,甚至快要兜不住,往下渗。
雪辞有点想哭了。
他强忍着酸涩,吸了吸鼻子,又把眼泪忍了回去。
还是要学会自己弄出来。
雪辞又试了一下,地面上终于出现了一小滩浑浊的水。
可依旧还是水水鼓鼓的。
皮肤开始疼了。
雪辞不敢再用力,擦掉残余的水渍。
白天绷得透不过气,也就晚上可以放松。
雪辞直接套上上衣,坐在浴室的小凳子上乖乖洗湿透的布条,洗完后11主动说烘干的事情交给它。
11的烘干法十分原始,就是拼命扇翅膀。
扇得速度过快它到最后都快把自己扇晕了,雪辞立刻接住他。
六月的气温高,就算没阳光,放在浴室里晾几个小时也干了。
雪辞起身出了浴室,想要再给火堆添根木头,结果嘴巴就被人从身后捂住——
有过被藤蔓缠住的经历,雪辞的第一反应是变异植物找上了他。
恐惧地浑身颤抖,几秒后才想起来挣扎。
手脚都是软的,嘴巴也喊不出来,他拼命用舌头抵开,想要告诉大家有危险,结果就感觉耳边传来了呼吸声。
身后,段则然发出低哑的声音:“别怕,是我。”
他的嘴唇贴着雪辞的耳廓,炙热的气息很快就把那里烫红了。
雪辞舒了口气。
他几乎是被对方抱到怀里。
下一刻,安静的浴室里出现了藤条滑行的声音。
浴室的灯已经关掉,借着月光,两人清楚地看到细藤条从下水道口里滑进来,滑到地板中央。
这是一根看起来没那么可怕的藤条,枝条纤细,顶端还开着白色小花。
藤条似乎并没有要攻击人,它在空中绕了几圈,像是闻到了什么,兴奋地在浴室的地板上滚来滚去。
直到墨绿色枝条都沾染上乳白色。
浓郁的奶味充斥在空气中。
雪辞表情僵了僵,他不知道段则然有没有闻到。
藤条沾了液体,兴奋溅起水花后,从地面上起来,顺着墙壁上的支架蔓延,朝某个悬挂在上面的布料前进。
那是他的……
雪辞肩膀颤了下,害怕被植物发现,紧紧抿着唇。
植物勾起还淋着水的布条,刚要离开,结果下一秒,一团火就将嫩色枝条烧焦,剩下的墨绿藤条迅速退回下水管中。
布条完好无损地落入了段则然手中。
雪辞愣住。
段则然不是还在他身后吗?速度好快……
不过眼下,他并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件事。
段则然手指拎起布条,递到鼻子跟前,应该是在闻。
男生背着月光,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
雪辞已经尴尬地脸颊发烧,眼下只能装傻,假装那东西不是自己的。
可段则然怎么可能会轻易糊弄过去,视线从布条上移开,又落在地板某块刚被藤条滚过、还湿润的地方。
见段则然已经开始怀疑,雪辞生硬地转移话题:“它走了吗?”
“已经走了。”宿舍其他人都在休息,段则然出了浴室,贴到雪辞跟前,用很轻、仅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亲昵地贴到少年泛红的耳垂上,“它是冲着你来的,雪辞。”
雪辞肩膀一颤:“……什、什么?”
“它喜欢你的味道。”段则然将手掌里的布条举起来,声音低哑,“这个是你的衣服吧。”
雪辞心虚地撇开视线,他催促对方:“快去守着门口。”
段则然似乎很有自信,就算藤蔓冲进来也能抵抗。他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在雪辞身上。
“你这几天很反常。”
“雪辞,出了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我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的。”
也许是段则然的声音过于温柔,雪辞这几天的委屈突然涌出来,眼睛立刻弥漫出一层雾气。
吸了吸鼻子。
他仰着脸,眼睛很红:“我给你看……你不要觉得我变异了,也不要觉得我是怪物。”
段则然:“怎么会。”我喜欢雪辞都来不及。
后面这句话被他咽下去。
月光下,昏暗的浴室里,雪辞一点点撩起衣角。
随着衣服被掀起来,段则然的呼吸跟着停滞。
原来应该平坦的地方,长了一些肉。
顺着中心长成小丘,微微隆起来。
看起来很嫩很软,用手稍微碰一下就能洇出水那样。
也许真的会出,他手里的布条就是堵住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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