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时,盛遇可以慢慢来。
第74章 接受
出柜后的第三个小时,盛开济总算拨通了路屿舟的电话。
盛董事长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疲力尽的心理斗争,开口的腔调都带着叹息:“我最近没惹你吧?”
他还以为路屿舟是那个一身倔骨的少年,碰到了不肯妥协的事,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表达不满。
路屿舟哑然片刻,第一回对着盛董事长笑了一声,“……不是,我真心的。”
三个小时没打通电话,盛董事长已经把自己说服了,“社会对于少数性取向群体的认知在进步,我也不是迂腐老化的人,既然你是真心的,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在商场那么多年,也接触过这个圈子的人,由于没有针对性的法律法条,他们的恋爱关系大多不稳固,甚至可谓混乱,你自己心里要有杆秤,谈就认真谈。”
路屿舟扭头朝浴室看了一眼。
盛遇在里面洗澡,磨砂玻璃攀爬着水雾,模模糊糊透出瘦韧笔挺的躯干,对着花洒抬起脸的时候,上半身会后仰,像一弯漂亮的弦月。
那是自然。
其实路屿舟没有特意回避盛开济的电话,只是前几个小时被姨妈占了机,没料到能有这样的收获。
“嗯,知道了。”路屿舟转回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巴黎夜景,软下了态度,说:“让您操心了,抱歉。”
挂了电话,盛遇也洗完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
“盛董事长的电话?”他拽着毛巾一端擦拭后脑勺,拿起酒店准备的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口。
看似随口一问,其实唇瓣已经抿起来了,眸光漫不经心地瞥,“他说什么?”
路屿舟扔开了手机,走过去揽他的腰,“他让我认真谈,别始乱终弃。”
盛遇:“他没生气?”
路屿舟:“只要不胡搞,他接受。”
盛遇垂着眼皮思索片刻,没忍住笑了一声。
放在一年前,谁要说盛开济好说话,他一定觉得那人见鬼了。
但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盛董事长的底线一降再降。兴许连董事长自己也没注意,他对盛遇两人已经妥协到只剩道德要求了。
路屿舟:“笑什么?”
盛遇摇摇头,把矿泉水搁在桌上。
他刚被热气熏过,脸颊透着点色气的粉,微扬着唇角说话,一开一合间,没抿干净的水珠滑下来,挂在下巴。
路屿舟侧目盯了一会儿,没听清他说什么,等话音落了,就上前含住下巴的水珠,然后侧过脸跟他接吻。
“哎,唔——”
相比酣畅淋漓的身体触碰,路屿舟好像更喜欢吻和拥抱。高兴了要亲,不高兴要亲,不爽了要亲,惬意了更要亲。
盛遇经常做着自己的事,莫名其妙被他抓过去接吻。
有时候盛遇会怀疑自己嘴巴里是不是有什么成瘾性物质,不然路屿舟怎么就没个腻,又啃又咬的。
小半年没见面,说不想是假的。
酒店的顶光令人目眩,盛遇被推坐到了桌子上,他在混乱间分出一丝清醒,手指揪住了路屿舟后脑勺的头发,扯得男朋友一声轻嘶。
“……关窗帘。”盛遇单手撑着桌子,微眯起眼睛,刚才的表情还没散尽,光线下眼神散乱,“我买了东西,在我包里。”
路屿舟顿住了动作,轻吻他的下巴,忍耐着拉上窗帘,随即蹲下身打开了行李箱。
看到整整五盒计生用品的刹那,路屿舟也难得愣了一下,挑着眉回头看,“都用掉?”
盛遇:“……”
其实那只是网购的一个套餐,他留着也没用,索性都带过来了。
但路屿舟的眼神实在露骨,盛遇安静两秒,干脆抬手拉掉了腰侧浴袍的结,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你有本事就都用掉。”
带子一松,松垮的浴袍就往两边散,尾端垂在腿弯的位置,年轻的身体一览无余。
……
盛遇今天格外主动。
这种事两人做过不少,但盛遇一直不是很擅长,只是胡乱地跟着路屿舟的节奏,有时还会‘打架’——觉得自己叫成那样太丢脸,突然踹路屿舟一脚。
他今天心情很怪,干脆把那些包袱都扔了,任由自己在海里溺毙。
一直到这一刻,他都没有弄清楚,路屿舟对着镜头说出‘我喜欢男的’的那瞬间,他的心跳停拍,是因为紧张,还是动容。
他对着电脑屏幕发了很久呆,想骂路屿舟是个疯子,可血液又在沸腾,叫嚣着淌过四肢百骸,最终把心脏烫得又酸又软。
承认吧,盛遇。
你又被路屿舟帅到了。
-
IMO为期七天,只考两天,后面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参观游览,路屿舟索性告了病假,专心跟盛遇在酒店厮混。
交往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度过如此轻松的二人世界,巴黎是个谁也够不着的城市,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不必掐着时间结束,不必担心过火了被看出端倪,不必遮掩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
……宛如私奔。
盛遇带了几件合季节的帅气衣服,可惜没有用武之地。他就没有走出过酒店,睡衣和浴袍都是摆设,在他身上挂不过半小时。
他这回被路屿舟刺激得不轻,也有些疯了,两个一样心情激荡的人互相撩拨,可想而知是什么乱象。
有好几个瞬间,盛遇甚至生出了自己会死在这个房间的错觉。
当然,巴黎并非世外桃源,手机信号还能抵达。经常一轮结束,路屿舟用淌着汗的手臂捞过来手机,摁亮屏幕,会看到一排未接来电。
这时他就会长叹一口气,在盛遇安慰的眼神中,围上浴巾到窗边接电话。
“喂?……孩子?我不生孩子……没孩子怎么养老?我不需要,我到点就死……”
姨妈花了三天认清了他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然后从他的中年担心到了老年,连他老年的棺材本都开始操心了。
另一个疯狂打电话的是夏扬。
夏扬:“老路,咱们这么多年交情,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你给我交个底,你惦记上的人,是不是盛遇?”
路屿舟:“嗯。”
夏扬:“……你还嗯!!!”
路屿舟有多冷静,对面就有多抓狂。
夏扬:“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那是我亲弟弟,你这人咋这样!不行不行……事先声明啊,我不会帮你的……你要追自己追……追不上你就寡一辈子,你泡我弟,老子没告密就不错了,绝对不可能帮你!”
这话从免提里传出来的时候,盛遇正趴在路屿舟怀里平复余韵。
要说盛遇什么时候最乖,就是这段时间了,像一团拆了骨架的棉花娃娃,让干嘛就干嘛,摸舒服了还哼唧。
早追上了。
都追上床了。
路屿舟很淡地嗤了一声,对这位大舅兄兼发小表达了嘲讽,说:“用不上你。”
靠你?
那我这辈子寡定了。
几百个电话里,只有夏扬猜出了路屿舟有喜欢的人,并联想到了另一位当事人。
路屿舟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小房子,把盛遇藏得死死的。
“真不需要我做什么?”盛遇偶尔也会问。
路屿舟就会笑:“姨妈这个状态,没两三年缓不过来,你要是跟着出柜,她明天就能吊死给我们看。”
盛遇就没话说了。
竞赛成绩在IMO的最后一天闭幕式上才宣布,路屿舟照旧没去,宁愿在酒店开着电视看直播。
——实则他连直播都懒得开,若不是盛遇好奇结果,他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
主持人念成绩的时候,盛遇坐在路屿舟身上,正处于耳鸣阶段,根本接收不到声音。
过了会儿,他缓过神,侧过半边身子去看电视,眩晕的视线依稀捕捉到了路屿舟的名字,后面跟着‘满分金牌’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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